江渤的博客

                               春城姑娘（16）
    “那里，那里，我是佩服的意思。”李天达说着用双手搬小何的双肩，将她搬转过身来，她还是不抬头。喃喃说道：“一个女孩子满嘴的酒气，是件多难堪的事，不到万难时，谁愿喝酒，就是黄局长劝酒，我也不会喝。”

“好，好，我错了。”李天达想起小何狠狠踩他的那一脚。为了不让自己带酒气，她义无反顾地做出了牺牲。事情也许不大，但让李天达想起了他的母亲，一次李天达在出差回到家时，吃到母亲亲手做的，热气腾腾的可口饭菜时，实际上那时他母亲已经患病了，为了不让他在外面分心，告诉家人不要告诉他，知道他要回来了，还要亲手给他做饭菜，看着他吃的香，母亲笑了，笑的那样的慈祥，是发自母亲心底的亲子的笑。

“我去买口香糖，再泡一杯浓茶，你用牙反复嚼茶叶嚼烂了吐出来，换新的茶叶再嚼，最后再含口香糖。酒气就能去掉。”李天达轻轻说

“别去了，你也很累了，再说我也没喝多少酒。”

“你明明喝了那麽多，怎麽能说没喝多少呢？”

小何听李天达一说，扑哧一声又笑了。：“你那麽聪明的人，有时也犯傻。当时也就你和赵斌没看出来，其他人都明白，只是都想看戏，不愿说破罢了。你呢，是只关心生意不关心我，所以看不出来，赵斌呢，是不敢正视我，所以看不出来。”

“谁说我不关心你了，我都急死了。”李天达半信半疑地拿起水杯跑到会务办公室，求了一杯开水泡了杯浓茶跑了回来。让小何嚼茶叶，李天达又准备去买口香塘。这时来了一位客人，进来就喊道：“那位是李厂长。”“我就是。”李天达答道

“李厂长您好，我想和您谈点业务。”那人说

“对不起，您等一会好吗，我有急事要出去办一下。”说罢李天达向小卖部跑去，小何想拦也没拦住。

李天达买了口香糖回来，小何也已嚼了一堆茶叶，再嚼了几块口香糖，小何感觉口气清新多了，就又高兴了起来。

小何讲刚才来了几位春城本地的人，想做‘多功能手杖’的生意，因为昨天在春城旅游新闻节目里，看到了多功能手杖，感觉挺神奇的，今天就跑了来，想联系经销。我给他们写了一张字条，叫他们一会再来。小何刚说完，看见刘留弟走了进来。

实际上，刘留弟已经来过了。因李天达、小何陪客户去吃工作餐，而且去的时间还比较长。他来到展位，没见到小何。他不死心就转了一圈又回来了。这时他见小何脸上红扑扑的，比昨日更显娇艳。中了邪似的，慢慢走近小何。尽管小何嚼了茶叶，嚼了口香糖，但还是带有稍许酒气。刘留弟闻到酒味，似乎更壮起了他的淫心色胆。他冲着小何喊道：“好啊，工作时间喝酒，告诉我，是和那个野男人喝的酒。”说着伸手向小何的脸上摸去。

小何压抑已久的愤怒，集中在手掌上，一个巴掌重重打在刘留弟的脸上。

刘留弟没有想到，平时这个柔弱的女子，今天竟敢于打他，淬不及防挨了重重一巴掌。

刘留弟回过神来，恼羞成怒挥起拳头向小何打去。李天达眼急手快，抬起胳膊搪了过去。因事发突然，李天达担心小何被打受伤，所以用力连搪代撞，刘留弟一下子站立不稳，连退二步险些倒在地上。李天达用身体将小何挡在了身后。

刘留弟进来时眼睛一直盯着小何，并没太注意李天达，这时他才审视眼前这个壮汉。发现这大高个要比他高出半头，身体比他强壮得多，徒手交起手来，他知道占不了便宜。他出门虽带着刀子，但他必竟在社会上混了多年，知道眼下还不时用刀子的时候。

“她是我对象，我们之间的事别人别管，不然别怨我下狠手不客气。”刘留弟目含凶光威胁道。

李天达虽也年轻，但必竟年少离家，而且这些年搞销售，又风风雨雨跑遍了大江南北，见过了很多事面。知道对方已有顾虑，不然早就冲上来了。便说道：“我不可能不管，而且要管到底。”

“不要听他胡说，谁是他对象，他是住在我家附近的一个混混流氓。”小何急切而愤怒地说

 李天达听小何这样一说，心里有了底。思衬这事必须速战速决。

“走，到外面去，是公了，还是私了，我听你的。”李天达说着并不等他回话，瞬间出手抓住他的四个手指，顺势架起他的胳膊往外走。刘留弟吃了如此大亏，那里肯走，但无奈，他没有李天达的力气大，挣脱不过，手和臂膀均挣不出来，被李天达连拖带架弄到了展位外。刘留弟冲着李天达威胁道：“好，算你狠，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李天达回到展位，小何一见李天达，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李天达正要安慰，忽听背后有人问： “李厂长回来了吗。”

小何见来了人，转过身去。李天达答道：“我就是。”

“李厂长您好，我们几位是在春城西山经营旅游用品的，我们想一起从你们厂多进点多功能手杖，货到春城以后，我们再自行分配。望您能多支持。”其中一位穿着运动服，看上去有三十岁的年青人说道。

“好啊，你们认识春城市旅游用品有限公司的李滇海经理吗？”李天达问道

“认识呀，而且还很熟，都是这个圈子里的吗，大家都很熟。”还是那个年青人回答。

“那就好办了，李滇海经理是我们厂在春城市的总代理，你们可以就近从他那里拿货，很方便的。”李天达说

“我们几位已经合作快一年了，打今年以来，我们几位就约定好了，不从本市批发商那进货，而是合起来直接从厂家进货，从而降低进货成本，增加竟争力，合起来力量大，也能尽量满足厂家在量上的要求。”那个年青人说

“你们从我们厂里进货和从李滇海经理那里进货都是一样的，而且你们还节约了长途运费。甚至还能让李滇海经理给你们送货上门，多方便呀。”李天达继续说

“不行，我们宁可不卖这个产品，也不能从本市批发商那里进货，那样我们永远长不大。主动权永远掌握在别人手里。”那个年青人继续说道.。

“是的，我们几个人都是这个想法。”那个年青人的同伴也插话道

“‘长大’主要靠资金的积累。所以要看那一种方法，资金周转的快、增长的快，不能单纯的追求从厂家进货，为了从厂家进货而进货，那方向就有一点偏了。”李天达说

“我们通过这一年的实践，尝到了直接从厂家进货的甜头，非常有效的降低了我们的进货成本，增加了我们的利润。所以我们的这个方法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还请李厂长多体谅和支持。”那个年青人说.。

“请问您贵姓？”李天达问

“我免贵姓秦名祥福。”那个年青人答道.。

“秦祥福，好名字。您给我们大家带来吉祥福气啊。”李天达说着大家哈哈笑了起来。

“李厂长您说对了，每次选择新产品时，我们都首先听他的，然后大家再商量。他观察商品很准，减少了我们很多风险。”秦祥福同伴插话时带着感慨

“我很佩服你们，你们在销售实战中积累了很多经验。你们进货的方法在有些商品上，在某些时间内也是一种好方法。但它不会适合所有的商品和所有的时间。例如有的商品需要在一个地区统一零售价、统一售后服务、统一促销政策、统一市场管理才能使该商品，在该地区迅速健康的发展。你们想想看，如果一个品牌的商品，在一个地区价格不统一，会是什麽情况；有人卖没人修，会是什麽情况；有人不遵守游戏规则，会是什麽情况。我们做为厂家，如果短视的话，如果单纯从一时的利益着想的话，那卖谁不是卖。但是作为一个有社会责任心，有长远发展规划的企业，我们必需要考虑到商家的利益和消费者的利益，只有实现了商家的利益和消费者的利益，才会有企业的长远利益。所以请几位朋友理解我们，不是我们厂不愿意直接向你们供货，我们厂已经和李滇海经理签定了代理合同，由李滇海经理代表我们厂，在春城地区为你们服务。他如果在价格、送货、售后、市场管理等方面服务的不好，你们也可以向我们厂投诉他，他如果不改正，我们还可以撤换他。我们之间的合作，让李滇海经理充当桥梁和扭带，可以省去你们很多宝贵的时间和资金。如果你们同意的话，现在咱们就去给李滇海经理打电话，让他请客，你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好不好。”李天达耐心地解释

秦祥福和几位商量了一下，认为可以和李滇海经理先谈一下再说。可电话只有到会务办去打。李天达不放心小何一个人在展位，就安排和秦祥福去打电话，请其他几位在展位等一下。到会务办和李滇海经理通了话，李滇海经理热情地邀请秦祥福等几位，晚上在春城饭店共进晚餐。

李天达借机又和厂里通了话，简要通报了这二天的情况，叮瞩只要预付货款一到，就要迅速组织生产。第一波次三万支。重点是严把质量关，不合格产品决不能出厂。在电话里伙伴们的高兴之情溢于言表。但李天达轻松不起来，收预付货款就是借债，借债是要还的，他这刚成立一年的小厂，后面的路还很长，还很艰难。

打完电话李天达跑回展位，见小何正在帮客户填写合同，放下心来。送走秦福祥等人，李天达走到小何身边轻声说：“我来写，你休息会吧。”

“不用，快写完了。”小何说

送走了客户，李天达见小何的情绪好了些，便说道：“行，够勇敢，对小混混该出手就出手，不然他认为你软弱可欺。”

“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恨。他就住在我家后面那个楼里，小学跟我还是同学。上学时，他不好好学习，经常旷课打架斗殴，后来顶替他父亲上了班，又不好好上班，经常旷工在社会上混，还偷厂里的东西，后来被厂里开除了。他和我虽住的很近，但因不是一路人，我和他从来没有交往。我大学毕业回来后，他总想跟我套近乎，我不理他。最可气的是，有一次我二姨的儿子，也就是我的表弟到春城出差，来我家看望我母亲。他竟和一个小混混拿着刀子拦住我表弟威胁说：“谁要是跟我搞对象，就整死谁。”后来我母亲知道了这事，找到他家理论这事，也没有用。这事成了我母亲的一快心病，我每天去上班，我母亲都不放心，每天等我快下班时，我母亲都要社区门口等我。这事把我母亲害惨了。“小何说着又哭了

李天达赶紧一个劲的劝。

小何止住了哭。说道：“我一是心疼母亲，二是担心你。你一个人来到春城，人生地不熟的。你把我挡在身后，他是怵你才没敢进一步放肆。但他是不会甘心吃这个亏的，我担心他带人来报复你。”

实际上李天达早已想到了这一点，也许是因年轻气盛，也许是因为他有自己的理想和明确的目标，从而增加了信心和勇气。总之他有充分心理准备，他并不怵事。为了安慰小何。李天达笑了笑，顾作轻松地说：“那好啊，他要是真的主动来了，还省了咱去找他。我从小生长在滨海市的武术之乡，小时候我家乡的胡同、里弄、大院里，每天早上、晚间都有很多练摔跤，举石锁的，我和我的伙伴就是在那种环境中长大的，我们小时的游戏，就是练摔跤。我们的师傅还领着我们经常比赛，以提高技艺。而且我曾作为基干民兵的连长，还在部队里集训过二个月，而且是在侦察连。”李天达说着弯起胳膊，凸起二头肌逗小何。

   李天达的顾作轻松起了效果，小何的心理压力逐渐缓解下来。小何说道：“我并不怕他，他是什麽变的，我心清楚。我原先的顾虑是，这种事不愿让单位知道，怕有嘴说不清，成为别人的笑谈。现在看来，脓包不挑破，病总是不易好。现在我不怕把事闹大了，事情出来了，离解决也就不远了。”小何说出这话，似乎搬掉了心头的一块石头，人也显的轻松了。看了看李天达问：“我的眼睛是不是很红，脸是不是花脸了呀。”

   “没有，面色红润，很漂亮。”李天达笑着说

   “你就会取笑我。”小何抬起头来，她那目光里，不知从何时起，增添几分莫名的羞涩。 

   “和李滇海通上话了吗？”小何问

“通话了，李滇海经理今天晚上请他们吃饭，让咱们俩也去，我没和你商量就给推掉了。”李天达说

“你真聪明，真善解人意，我不得不表扬你。”小何说话带着幽默，似乎刚才什麽不顺心的事，也没发生过。“累了吧，你先歇会，下面的活都由我来干。”小何继续说

“我不累。咱和客户签约的产品数量，有数了吗？”李天达问

“仅今天中午就一万多支，你想赵科长、冰城刘、张斌三人就六千，现累计大约二万六千多支。”小何说

这时又进来几位客户，有的是来送合同的，有的是随同伴来看一看有没有商机的。

“来，请到到这边来。”小何邀请着。昨天小何对签合同还有些缩手缩脚，现在她已放开手脚，完全应对自如。

临近闭馆的时间，人又多了起来。有的是想赶在闭馆前，着急将合同送回来签好字带回去，有的是经过二天的奔波，还没有选好产品，想抓住最后的时间，再努力一下。李天达和小何又忙碌了起来。

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个客户。李天达伸起双臂深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来看小何，发现她就站在身边，他们目光碰在了一起。相识尚浅但那目光里分明饱含信任；目光里有辛劳后的甘甜；也有战斗胜利后的洒脱。12月的春城天气很凉，诺大的展厅和室外的温度没有多大的差别。但他俩的额头上常有汗珠，而且在这二天里，这基本是他们的常态，为了要给客户做示范，每天不知要拆装多少遍多功能手杖。

“给，擦擦你头上的汗，一会别着凉。”小何说着把她的手娟递给李天达。

李天达接过她的手娟，想为她擦去她额上的汗珠，她用手拦住：“我不用，我没多少汗，我没关系。”

“不行，你一定要落落汗。你比不了我，我个子大身体壮，干活也干惯了。好，你自己擦。现在你看着我收拾，不许插手。”李天达说道

小何听话地看着李天达，李天达则象变魔术似的开始收拾展位。李天达对他心爱的多功能手杖太熟悉了，对参展的样品那个紧一些，那个松一些，了然在胸，李天达尽量使他的动作富有节奏感，尽量表现的不需要太用力气。他故作轻松如同玩一样。因他知道小何做为一个长期在办公室工作女同志，这几天对她来说是太累了，她需要休息一会，而她如看李天达费力，是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李天达一边收拾一边问道：“小何，一会我们还是一起去向你母亲请假吧。”

“不用了，你昨天请的假，今天仍然有效，不知我母亲为什麽只见过你一次，就那麽相信你，我母亲同意我今天晚回去一些。”

“那太好了，一会咱们直奔外滩餐厅好不好。”

“不，不去那。”

“好，听你的，去那里。”

    “你吃过正宗的云南过桥米线吗？”

“还真没有吃过正宗的。”

“那好，今晚我请客，我请你吃正宗的，云南过桥米线。”

“好，你请客我掏钱。”

“什麽钱不钱的，你再提钱我该不高兴了。”

“好，一切由你，我不说了。”

收拾好了展位。李天达和小何急急步出展馆大厅。一出展馆大厅小何的围巾就被风吹开了。李天达怕她着凉，赶紧把外衣脱下给她穿，她开始不肯穿，后来还是穿上了。李天达的外衣穿在她身上就如同一件大衣，样子有些滑稽但还是很实用。这天的风要比前一天大许多，天气也要凉许多。李天达和小何走在风中。风吹的那宽大的条幅和那高大的长绿树叶发出的哗哗声融汇在了一起，空中犹如奏起了雄壮美妙的交响曲。散落在地上的宣传页，有的被风吹到了角落，有的在风里打着旋转，如同美妙的舞姿，在他们身边伴舞。

李天达心中明白，这风中暗藏着危机，为了不影响小何的情绪，李天达边走边不动声色地仔细环顾四周，但他始终没有发现刘留弟的影子。李天达心想‘刘留弟要是报复，今晚应当是最好的时机，他没来，看来他也是外强中干。’（实际上李天达想错了，刘留弟不仅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二个小混混。展馆闭馆以后，他们在展馆外的冷风中转悠，久了，鬼鬼祟祟的引起了大会保卫人员怀疑。将他们带到治安室，进一步审查时，又从他们身上发现了管制刀具，一查刘留弟又犯有前科，就被公安拘留审查了。这使李天达免过了一劫。）世界上干什麽事，都会有风险的，都不会是那麽顺利的。风浪总会有，只有不惧风浪，敢与风浪博击，才能更快的成长。李天达日后的成功，也证明了这一点。

他们很快坐上了展馆的班车，班车向市里开去。大概是因为小何穿着李天达外衣的缘故，车上有的人有意无意的将目光停留在李天达和小何的身上，越是有人看,小何越是显得落落大方。班车很快到达市中心区的皇宫大酒店，在小何的引领下他们又换乘公交车奔向春城云南过桥米线总店。